成了著名词人，辛弃疾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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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山东人。他生活在南宋初期，山东被金攻陷后，其祖父辛赞在金仕官，但其收复失地的意志，对辛弃疾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辛弃疾年轻时随耿京进行抗金农民起义，后归顺南宋，立下了平贼、赈灾、建备安库、建飞虎营等突出的功绩，但因为他“归正人”及主战派的身份，屡受排挤，未能完成收复失地的志向。辛弃疾文武双全，后世却多只记得他是“豪放派”的代表。

作者：陈其歌

“我看见过你的真身，是一头力大无穷的青兕，请饶我一命吧！”

义端和尚的跪地恳求着辛弃疾，也没能救回自己的性命。

偷窃了义军军印的他，翻山越岭没命奔逃，正想跑到金国邀功，却看见了辛弃疾像一头从天而降的青兕一般，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奔来。

“人中青兕”，这是辛弃疾盛传的美名。

“兕”是一种犀牛，皮粗肉厚，所向无敌，顶着一只坚硬的角，摧枯拉朽。是英勇善战的象征。用来比喻辛弃疾的英雄本色，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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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了解辛弃疾，是从一首荡气回肠的《破阵子》开始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辛弃疾写这首词的具体时间已不可考，大部分人觉得是他隐居江西时所做。当时他五十岁左右。对于一个一直梦想能驰骋疆场，收复河山的人来说，可以算是垂垂老矣。

可现实是，当时的辛弃疾被排挤在外，已经闲居二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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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同为主战派的古人陈亮来访，两人酒后畅谈天下形势，幻想指挥千军万马，驱除异族，收复失地的壮阔场景。可惜，这样的场景，只存在遥远的过往，还有朦胧的梦里。现实的世界里，岁月蹉跎，宝剑已经生锈，头发已经斑白，大半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少雄心壮志只能付诸梦境。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在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从来不缺英雄壮志未酬的故事。辛弃疾就是其中尤为耀眼的一个。他既有文韬武略，又有胆识武艺，还有为国捐躯赴难的志愿。讽刺的是，历史上记得辛弃疾，多半是因为他的词。他也遗憾地活在流传后世的低吟浅唱中。

但只要翻开他的诗词，就会看到背后的刀光剑影、壮志未酬。

家本秦人真将种

辛弃疾出生在宋高宗绍兴十年（1140年）的山东济南，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也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宋高宗就是赵构。靖康二年（1127年），北方游牧民族“女真”建立的势力——“金”攻入北宋的都城汴京，逮一送一，一次性掳走两个皇帝，把纸醉金迷的北宋朝代结束在战火纷飞之中。

在这场浩劫发生之后，宋高宗赵构带领宋王室南迁，定都在临安（今天的浙江杭州），开启了后人称为“南宋”的时代。

图：赵构（公元1107.5.21—公元1187.11.9），宋朝第十位皇帝，即宋高宗，字德基，在位35年，南宋开国皇帝，宋徽宗赵佶第九子，宋钦宗赵桓异母弟，母显仁皇后韦氏。｜图源网络©️

就在辛弃疾出生的第二年（1141年），高宗和宰相秦桧为了确保南宋“安乐窝”的安全，与金国订立了臭名昭著的“绍兴和议”。

“绍兴和议”的出台，意味着此前岳飞、韩世忠、张俊等名将的抗金战果付诸东流。高宗同意让南宋向金称臣，每年向金国缴纳金银财帛，还画下了东至淮河中流、西至大散关的分界线，分界线以南属宋，分界线以北属金。

辛弃疾的家乡山东，从此属于了金国的领土。

在“绍兴和议”后，金国为了增加自己国土的子民，要求南宋把所有南迁的北人也遣送回北方。南宋朝廷居然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便乖乖地要把 从北方逃难南下的人，赶回北方去。金人见南宋朝廷软弱好欺负，自然得寸进尺地再提要求。

结果，在金人三番四次的干涉下，“北人”变成了南宋的大麻烦。为了减少管理的不便，南宋朝廷从此干脆禁止北人入关南下。生活在沦陷区的遗民们，没能等来南宋朝廷为自己讨公道，反倒被拒之门外，心中的委屈怨念可想而知。

和那些普通的“北人”不同，辛弃疾的身份，更要多几分尴尬。

辛弃疾的先祖们本生活在西北地区。祖上辛维叶，还曾在隋唐时候就担任要职。北宋初年，辛家从西北迁徙到山东济南，家族里又有很多人在北宋朝廷为官。到了祖父辛赞时，发生了靖康之变，北宋王朝灭亡，山东济南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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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家已经扎根济南经营多年，家大业大。辛赞考虑到长途迁徙的麻烦与筚路蓝缕再创家业的艰辛，决定就留在山东。

留下是有代价的。金朝看中辛赞在当地的影响力，极力拉拢他。辛赞也为了保全家族，只好在金朝仕官，并且品级高至正三品。辛赞的儿子辛文郁同样在金朝当官，也做到了从四品。

辛家从此以后，便相当于成了金人。

其实，像辛赞这样的人地位很尴尬。金朝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并不真的信任他们，毕竟在金人的眼里，他们都是外人。但在中原人的眼里，他们又成了卖国求荣、苟且偷生的叛徒。

但在辛赞的胸中，其实一直都怀着对宋王朝的忠诚。

他一直偷偷为收复山河做着准备。他期待有一天，南宋的军队将会兵临城下。到那时，他就利用他在金朝为官的时间里保存下来的资源与实力，临阵倒戈，协助南宋军队收复失地。

遗憾的是，在他在世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等来这样一个机会。或许南宋朝廷当时放弃朝廷的时候，压根都没想过有反攻的一天。他们很满足于偏安在一隅，过着江南小桥流水式的安逸生活。

不过辛赞的精神，充充分地影响到了他的后辈。辛弃疾，就是最杰出的典代表。

图：辛弃疾画像｜图源网络©️

辛赞非常喜欢辛弃疾这个孙子，经常带着他到外面玩，看看名胜古迹。登到高处的时候，他带着辛弃疾居高远眺，祖国一片大好山河尽收眼底。他教导辛弃疾：这是我们拱手让人的宝贵土地，上面有无数期盼着回归祖国的宋人百姓，总有一天我们要收复中原。

在祖父的引导下，辛弃疾也抱着一样的心思。他早早开始留心金国的统治形势，主动参加金国的进士科考试，侦察金朝的内情，盼望着为南宋朝廷收复故土尽一份力。祖父收复中原的精神意志变成了一团生生不息的希望之火，在辛弃疾的胸中燃烧，与他一起成长。

辛弃疾年少时师从刘瞻。刘瞻是金朝著名的诗人，在金朝为官，和许多文人豪杰都有交游。当时有许多宋朝遗民在金朝生活，他们组成了一个个文化圈子，在异族统治下寻求些文化的慰藉。辛弃疾在刘瞻门下，日夜浸淫，习到了了众多文人名士的才气。

年轻的辛弃疾已经小有声名，他与同样在刘瞻门下学习的党怀英交情最好，两人并称“辛党”。同样是宋人流落金朝，同样的才华横溢，使他们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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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段友情并没有延续太久。

《宋史》记载，两人曾一同占卜，问未来将到哪里出仕。结果，党怀英抽到了坎卦，辛弃疾抽到了离卦。“坎”，意味前途危难重重，寸步难行。前路有坎，就走不太远。受到这一卦的启示，党怀英决定留在金朝。

辛弃疾的“离”卦却是“坎”卦的对立面，它是熊熊的火焰，像横扫千军的骑兵，最重要的，是“离”这个字眼，似乎也在强调“离开”的命运。

辛弃疾下定决心要离开金朝，向南走，回归宋朝。他一直以来都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1160年，辛弃疾二十一岁，翘首盼望着宋人收复中原的祖父，最终以金朝高官的身份失望地离开了人世，这让他突然明白到，等待是无意义的。他应该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而不是心怀理想，却在角落里默默地熄灭。

仅一年后，金朝君主完颜亮就发兵向南，准备一举消灭南宋。辛弃疾忍无可忍，愤而出击。

壮岁旌旗拥万夫

1161年，完颜亮率兵南侵。

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擅长打天下却不擅长治天下，他们擅长于发起战争，粗暴地将战争需要的金钱、物资、武器、粮秣一应所需强行加到百姓的头上。丝毫不体恤民力，甚至横征暴敛，枉顾百姓死活。

正当完颜亮满怀灭亡南宋的雄心壮志，挥兵南下之际，却不料后院火起。

先是不堪重压的百姓，暗流涌动，纷纷反抗。

在北方，金国占领的大片领土上居住着的都是曾经的宋人，如今金人用严苛的赋税兵役压迫占领区的人，目的却是为了进一步南下灭亡他们的故国。百姓们既难以维持生活，内心又愤懑难当，横竖是意思，就像秦朝末期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吴广所说的：“等死，死国可乎？”

于是，轰轰烈烈的抗金农民起义，开始如雨后春笋，遍布大地。

这让辛弃疾看到了动摇金国统治的希望。他偷偷聚集了两千名有着同样雄心壮志的起义军，为收复中原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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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尴尬。

自己是金国高官的后代，他有学识，有文化，也有胆略，更有多年来对金国的侦察成果，但也正他却缺乏了农民的身份，很难得到诸多起义军的信任。

好在有一位同样来自山东济南的勇士，和辛弃疾有着同样的志向，他叫耿京。

耿京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不堪金朝的残暴统治，与李铁枪等人一起举起了抗金大旗。势力像滚雪球一样逐渐壮大，席卷山东、河北。

辛弃疾带领两千士兵投靠耿京，自己在帐下担任掌书记的职位，主要负责起草文书、记录的职责。但很快，辛弃疾就让耿京发现，他并非只懂得舞文弄墨的一介文人。

故事要从一个叫义端的和尚说起。

辛弃疾就是在起义军中认识了义端和尚。这个和尚虽是方外之人，却热衷于谈论军事，两人兴趣相投，常常一起交游，谈论用兵的方略。

而且义端的手下也聚集了一千兵士。辛弃疾抱着为起义军招兵买马壮大队伍的想法，劝说义端加入耿京的起义军。这样一来，起义队伍就又再添一员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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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辛弃疾没有想到，义端其实只是一个投机分子。他加入起义军不久，便悄悄偷走了耿京的军印，然后销声匿迹。

两军交战，军印被盗，事关生死存亡。

义端偷盗军印，自然是为了向金人献功邀宠。金军在前方征战，后方空虚。声势浩大的耿京起义军，正是金朝上下的心头之患。义端想用这一次冒险行为，换取在金朝的高官和厚禄。

耿京知道了这个坏消息后，大发雷霆，当即就想把引荐义端加入的辛弃疾处死。辛弃疾内心也为义端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但他不是那种甘心引颈受戮的人。

辛弃疾向耿京保证：“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去把他抓回来，抓不到，那时再杀我不迟。”

许下豪迈诺言的辛弃疾，飞身上马，准确地推算出义端可能选择的路线，策马奔腾而去。果然不出三日，就抓住了义端。

义端看见辛弃疾像天神一样出现在面前，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下场，他惊恐不已，跪地求情说：“我见过你的真身，是一头青兕，力气大得可以杀人，但请不要杀我！”

辛弃疾没有理会他的话，斩下了他的首级，提着首级回去汇报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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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京从此对辛弃疾刮目相看。辛弃疾“人中青兕”的美名也因此流传后世。青兕，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在攻击的时候，总是一往无前。

从此，重要的军事机要和决策，辛弃疾都参与到其中去。在起义军发展得轰轰烈烈之际，他开始用自己的主张影响起义军的走向。

辛弃疾的最终目的其实与一般农民起义不同。

农民起义往往都是为生活所迫，被形势所逼，目的也只是借助暴力，改变目前的处境，并没有长远的打算。

当他们不再受压迫，摆脱了农民的身份，获得了权力和地位，还有无限的物质享受以后，往往就变得迷茫，轻则昏庸享受，重则走向自己曾经反对的一面，成为百姓的敌人。

可辛弃疾不是。他希望自己的这支军队能够成为南宋王者之师的一份子，能够为收复故土河山出一份力。

辛弃疾选择了一个时机，向耿京提出了他的见解：我们要接受南宋朝廷的领导，与他们配合作战。

这个决策有着重大的意义。这意味着这支起义军不再只是一盘散沙般的暴乱势力，而是南宋朝廷嵌在金国内部的一支奇兵，他们有着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正好耿京也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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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二十三岁的辛弃疾奉耿京的命令，带着给南宋朝廷的上书，来到了南宋重镇建康。建康的山水、人文，繁荣的经济状况，更加坚定了辛弃疾的志向。

宋高宗非常高兴，任命耿京为天平军节度使，同时授予辛弃疾右承务郎、天平军掌书记的官职。

这真是一个大好消息。正当辛弃疾喜气洋洋地返回，要把天子的命令传达给耿京的时候，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耿京被杀了。

金朝出重金，承诺重重酬赏来降的起义军。耿京军中有张安国、邵进两人，抵挡不住利益的诱惑，杀了耿京作投名状，投降金朝领赏去了。

辛弃疾听到这个坏消息，满心的希望落了空，他气愤难当，对起义军的同伴们说：“我是为了主帅归附南宋的事情来复命的，现在发生了意外，叫我怎么回去复命？”

盛怒之下，他只带领王世隆等五十人，清点兵马，就直闯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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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万金兵的包围下，张安国正受功领赏，与金国将领畅饮美酒。志得意满的时候，突然看见辛弃疾领着几十人马冲进阵来。

辛弃疾如入无人之境，一手抓住张安国，用绳索把他紧紧束缚住，就掉头策马离去。反应过来的金兵穷追不舍，结果却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策马逃离。

叛徒张安国被斩首，辛弃疾的威名传遍了金朝和南宋朝廷。

立了功以后，辛弃疾被南宋朝廷授予了官职，正式在宋仕官。

二十三岁的辛弃疾，从北方来到了南方生活，在途中寓居在京口（今镇江）时，他写下了一首词：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浑未办、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薰梅染柳，更没些闲。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辛弃疾《汉宫春·立春日》

辛弃疾说：“春天来了，燕子北归，也许以后在它们的梦里，会想起北宋汴京的风景。”可惜没有人能为他解开心中的复杂感情，他渴望回归宋，同时也渴望宋能够收回北方故土。但他担心在春天后，塞雁已经早早回到北方，自己却要滞留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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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复杂的愁绪，将会缠绕他的一生。他无时无刻想做宋王朝的子民，也无时无刻不想回到故土。可惜，南宋王朝只偏安江南一隅。要么远离宋廷，在故土在金的统治下做一个亡国奴；要么远离故土，在宋王朝为官。

也正是如此，辛弃疾穷尽自己的一生，都在努力推动南宋王朝发兵北上，将金兵驱逐出自己的故土。

只是可惜，他的梦想这一生注定是无法实现了。

蛾眉曾有人妒

尽管以身犯险立下了大功，既证明了自己效力南宋朝廷，收复河山的志向，又证明了自己过人的军事才能，辛弃疾也还是没能获得与自己才干相称的工作，依旧只是担任文书工作。

1161年，金国君主完颜亮统领号称百万大军南下时，志在直取南宋都城临安。

金兵来势汹汹，宋军在强劲的攻势下，本就积贫积弱已久的宋军节节败退，连扬州都被金人侵吞。

幸而金人的后方，不仅有遍地开花的抗金农民起义，还有王室内部的同室操戈。完颜亮的宗室兄弟完颜雍，借着留守后方的机会称帝造反。完颜亮腹背受敌，为求速战速决，变得急躁冒进。宋军抓住机会，在采石之战中大败金军。金军士兵死伤无数，可完颜亮还要下令继续进攻，士兵忍无可忍，直接在军中发起动乱，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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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来势汹汹的入侵，南宋王朝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不曾想危机竟然自发消解。这场意外的惊喜让宋高宗大为高兴，以为自己受神灵庇佑。

金人内乱，自顾不暇，便派使者来议和。本来，宋朝此时处于主动，是个好机会，但宋高宗为首的南宋朝廷，生性的软弱早已深入骨髓，竟然主动给金人献媚。不仅同意了对方的所有条件，还把金朝的主力完好地送了出去。

本来此前完颜亮决意打破和议，大肆南侵时，已经使宋高宗放弃幻想，准备倚重主战派，没想到阴差阳错，金人腆着脸来求和后，他又再次看到了妥协、苟且偷安的希望。

宋高宗为代表的南宋朝廷，对苟安的执着，极大地影响了南宋的政治环境。

在完颜亮南侵失败之后，高宗就把皇位传给了儿子孝宗，自己到德寿宫颐养天年。孝宗与高宗大为不同，他有志于恢复旧山河，刚登基便为岳飞平反、礼遇张浚。岳飞和张浚都是主战派的主力。无奈高宗虽已经退居幕后，却依然不断在他耳边灌输着议和的好处，告诫他：“对他们来说是胜败问题，对我们来说是存亡问题”。

孝宗继位后，在1163到1164年两年间，马上发起了北伐，史称“隆兴北伐”。高宗知道后，竟然每天都雇几百人，抬着自己的行李，大张旗鼓地站在殿门外，说要随时准备跑路。这种行为相当于在讽刺孝宗：像你这样不好好议和，金兵迟早要攻进都城把我们灭亡。历史上，大部分把极力主张议和的秦桧称之为奸臣。其实，秦桧只不过是在忠实执行高宗的意图。可以说，宋高宗是名副其实的“奸帝”。

图：隆兴北伐｜图源网络©️

无奈，南宋的军事劣势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在宋朝建立时就带着积贫积弱的先天基因。即使如孝宗有锐意收复失地的志向，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就使南宋的军事实力上升到与马背上的金人相当的水平。隆兴北伐，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尽管孝宗启用了部分主战派，但整个南宋朝廷造就沦为了主和派的天下。北伐失利，又迫于父亲和主和派的压力，孝宗也只能选择议和，把夺回的失地重新屈辱地归还金国。高宗甚至还告诫他，要恭恭敬敬地招待金国使者。

本来就凋零的主战派，很多又被贬职，或者离世。南宋离收复中原的目标越来越遥远。当然，辛弃疾的梦想也只能越来越虚无缥缈。

但命运似乎有意捉弄。辛弃疾在文职的工作上庸庸碌碌数年，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乾道四年，公元1168年，他被任命为建康府的通判。

建康即今天的南京，是南宋的重镇，也是辛弃疾首次在南宋春风得意的地方。它的地位仅次于国都，不仅是南宋的经济枢纽，还是军事重地，水路、陆路交通在此交汇。建康一失，东南的整个南宋朝廷也将覆亡。

通判一职，刚好负责辅助知府掌管士兵、百姓、粮食、户口、赋税等等多方面事务，既像一个管理地方的副职，又能起到监察作用。辛弃疾似乎迎来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这还不是叫辛弃疾最为激动的地方。两年后，孝宗皇帝召辛弃疾入朝，谈论收复中原的要略。

辛弃疾见机会来了，便把一直以来的军事见解倾囊相告。他就事论事，直指核心，南北两势力的形势、各地区的人才情况，他信手拈来，在孝宗的面前，更是在自己面前，描绘了一张无比宏大的蓝图。紧接着，他又把自己的见解，写成《九议》、《应问》三篇、《美芹十论》等文章，呈上朝廷，详尽论述了金国是可以战胜的，并提供了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案。展现他本人在军事方面的精彩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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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终究只是命运和辛弃疾开的一个小玩笑。当时离与金讲和为时不久，大家正心里都只盘算着终于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谁也不想打破眼前苟延残喘的偷安局面。商议下来，大家都纷纷投票说不能施行。辛弃疾孤掌难鸣，满腔的热情又落了空。

完成北伐金国，收复故土的梦想无望，辛弃疾也没有彻底放弃。他的才能被当时的宰相叶衢所看重。并多次向孝宗推荐辛弃疾。同时，辛弃疾又在治理地方时取得了突出的政绩。这让他在仕途上有了晋升的机会。

辛弃疾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才能，用到治理一方的努力中来。每到一任，他都努力平盗贼，赈饥荒，建飞虎营、备安库，桌游成效。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宋朝廷腐败、奢靡的风气。

南宋苏日安偏安一隅，但江南是富庶之地，在资源与地理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经济颇为繁荣。沉迷于享乐，成了朝廷从上到下最主要的追求。有权有势的人都热衷于聚敛财物。这样的社会风气之下，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国家危难，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权贵却过着纸醉金迷、挥霍无度的奢靡生活。

在一场又一场的平贼征伐中，辛弃疾的军事才能得到发挥，立下了很多功劳，也认识到了很多问题。他恳切地上书说：“靠庄稼为生的老百姓，大官压迫他们，小吏压迫他们，豪强压迫他们，盗贼也压迫他们。那他们不去当盗贼还有什么办法？百姓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但是贪官污吏却迫使他们成为盗贼，今年平贼，明年又平贼，国家的根本就像木头一样，削着削着就没了。希望陛下可以想想平息盗贼之乱的方法，而不是总依仗平定盗贼的军队。要惩治贪官污吏，抚恤老百姓。”孝宗高度认可他的见解。

图：辛弃疾小像｜图源网络｜作者杜滋龄©️

辛弃疾爱惜百姓，不惧贪官污吏，不畏豪强势力，并非只是在朝廷上应对说说而已。江右地区曾闹大饥荒，皇帝亲自钦点他前往赈灾。辛弃疾到了当地，对囤积粮食、强买强卖物资的商家和地方豪强，予以严惩。还把衙门府库中的金银全部拿出来，作为借贷的本钱，借给可靠又有才干的人，让他们到外地买来粮食，到到本地平价销售，还不收利息。赖于此项得力措施，百姓平安度过了灾年。就连周边的信州太守谢源明还亲来来求助，希望能分给他们一点粮食，渡过难关。部下都不同意借粮，毕竟在灾荒之年，有粮食就意味着能活命，有金银却未必能买到粮食。但辛弃疾却慷慨地说：“都是老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便让十分之三的粮船开到了信州。辛弃疾的格局，对百姓的爱戴，可见一斑。

后来，成功赈灾以后，辛弃疾又吸取教训，督促简称了“备安库”，用于在丰年囤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他出色的才干、广阔的胸襟，都得到了孝宗倚重，还因此增加了俸禄。虽然离他率军北上，收复故土的梦想很遥远，但至少也有了机会可以为朝廷、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只是可惜，整个宋朝是一个文官的朝廷，擅长于埋头在典籍的条款里，上对朝廷尽忠，下对黎民尽力，中间尽量为自己谋取功名利禄。

辛弃疾过于耿直，文人圈子里的弯弯绕容易叫他晕头转向，甚至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圈套中。他被弹劾的罪名是贪污。

辛弃疾在各处平定盗贼之乱的时候，他认识到除了百姓受压迫、民风野蛮等因素以外，让盗贼肆无忌惮的原因，还有官府武备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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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武将专权，从北宋建国以来，将领没有固定的部署，都是战事当前，临时任命的。军队的地位和战斗力低下。到了南宋，在主和派的主持之下，军队多用来四处镇压叛乱，对金朝的入侵，只是一味示弱求和。文官掌权，军队的地位本身就低，还必须想办法讨好权贵。没有人愿意服军役，有办法的就找人顶替，没办法的有机会就逃跑，留下来的军纪涣散，擅长搜刮民财，却无法低于外辱。

辛弃疾决心要替朝廷建立一支真正的军队——飞虎营。对外要能抵御强敌侵略，对内要能威慑风起的盗贼。

辛弃疾的提议，得到了孝宗的支持。他以为他就能大展拳脚，一展抱负了。可惜他忽略了背后广大的文管集团。

筹建飞虎营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招兵买马，同时需要朝廷多个机构的配合与支持。这引起了很多当权者的不满。轻则消极抵抗不合作，重则故意使坏，让他的事情办不成。

可辛弃疾又岂是能够轻易被阻拦的。他 “人中青兕”的精神再次上身，阻挠越多，他反而愈战愈勇。

有人弹劾他以筹建军队为由，聚敛钱财。皇帝也架不住太多人的抗议，一道金字令牌，勒令他停止筹建飞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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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辛弃疾连皇帝的诏令都不准备听。他收下了令牌，却它藏了起来。反而更加紧迫地赶工，要求一个月之内把飞虎营建成。可是就连老天也出来与他为难。当时正逢秋雨绵绵，造瓦工序进行得很困难，缺了二十万瓦片，没有人能看到如期完成的希望。

辛弃疾苦思以后，便让每家居民从自己的屋瓦里捐出两块，不出两日就凑齐了所需要的屋瓦。

在辛弃疾的坚持之下，飞虎营如期落成。他训练出来的飞虎军，成为了当时南宋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为了防备盗贼，他进一步招兵买马，严加训练，结果还没成气候，就被人弹劾，说他“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他平定贼寇的同时，还惩治贪官污吏，这让无数的权贵侧目，对他恨之入骨。赈灾的时候，又将府库中的官银无偿借贷民间，更是给了众人诋毁他的口实。

干活的敌不过动嘴的。众口铄金之下，辛弃疾虽然多次立下大功，但最终还是落了个被罢职的下场。

心中百感交集，辛弃疾写作了一首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辛弃疾《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当时的天真懵懂，但热血，意气风发。如今历尽艰辛，却只剩无可奈何，只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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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须有”的弹劾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壮志难伸，连表达的欲望都没有，只能“欲说还休”。只剩下心中的不甘，还有时光飞逝，年华已逝的惆怅，于对外来的迷茫：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辛弃疾《摸鱼儿》

还能承受多少风雨呢？又一年春天的大好时光要过去了。阿娇被关在长门宫，约定好的佳期又被延误了，只是因为被人嫉妒吗？你们不要得意忘形，杨玉环、赵飞燕受宠一时，最后不也都化作尘土了吗？自己一腔热血，现在却只能在夕阳下，看一些烟红柳绿的风景。没有人赏识自己，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辛弃疾以为自己得不到重用，好不容易有机会又被各种羁绊，仅仅是因为有人嫉妒他的才干。

他可能不会想到，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更无法理解，又理所当然的原因。

不妨卖剑买锄犁

金人南下之后，北方大片土地被占领，很多原本属于宋朝的百姓沦为亡国奴，成为了金朝统治之下的子民。南宋政府懦弱无能，任金人占领北方土地，压迫北方百姓，自己偏安江南一角。

如果是朝廷放弃了北方的土地和百姓，属于一种能力上的无奈。但对沦为金朝统治的北方人的歧视，则多少有些主观上的恶意。

南宋朝廷将辛弃疾这种从北方来的人称之为“归正人”。它指的是那些本是宋人，后来因为战争，沦陷入金，后来又回归南宋朝廷的人们。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你本来归顺了邪恶势力，后来才改邪归正，回到我们这个集体里来。

好像沦为金人的统治之下，不是因为朝廷的无能，而是因为自身的堕落一样。在当时，这种曾经沦为金人统治的“归正人”在南宋朝廷的眼里低人一等，就好像血统受到玷污一样。

归正人在南宋始终无法摆脱歧视，据曾为南宋丞相的史浩的说法：“中原绝对没有英雄豪杰，如果有，为什么不发起战争把金灭了呢？”

这种无耻的言论，完全忽略了是因为朝廷的无能才导致的中原大片领土沦陷的事实，反而指责生活在沦陷区的宋人们要么就是懦夫，要么就是叛徒。

在这种环境下，南宋朝廷顺理成章地认为，归正人多半有异心。朝廷还明令：归正人不能给予实权。

辛弃疾就是归正人，同时又是不受待见的主战派，确实是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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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念的故乡已经不是宋人的领土，回到宋人的治下，又遭到无情的歧视和排斥。想收复中原，却因为朝廷主和而无用武之地。

即便如此，辛弃疾一腔赤子之心，从未改变。

在被排斥，闲居江西期间，修建房屋时，他写下了《新居上梁文》。

抛梁东，坐看朝暾万丈红。直使便为江海客，也应忧国愿年丰。

抛梁西，万里江湖路欲迷。家本秦人真将种，不妨卖剑买锄犁。

抛梁南，小山排闼送晴岚。绕林鸟鹊栖枝稳，一枕熏风睡正酣。

抛梁北，京路尘昏断消息。人生直合住长沙，欲击单于老无力。

抛梁上，虎豹九关名莫向。且须天女散天花，时至维摩小方丈。

抛梁下，鸡酒何时入邻舍。只今居士有新巢，要辑轩窗看多稼。

——辛弃疾《新居上梁文》

虽然天下之大，自己四处飘零，已经无处容身，依然忧心国事，盼望国泰民安。

虽然自己本来有将帅之才，建功立业之心智，但现在也只好将宝剑卖掉，买来锄头和犁，耕种养家。

虽然自己有驰骋疆场，收复故土的志向，奈何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年老体衰，空余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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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竭尽一生，辗转南北，一心只想收复失地。眼看就要成为泡影。他将自己的庄园取名为 “稼轩”，称自己为“稼轩居士”。

“稼”，就是耕种的意思，他教导家人说：“人生的关键就是勤劳，种田就是第一要务。”面对现实，他只好无奈妥协，准备做一个务农，侍奉庄家的老汉。

他同样很努力地生活，希望能够像南宋朝廷那样，偏安在一个安逸的角落，自得其乐。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

——辛弃疾《水调歌头·盟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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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辛弃疾《清平乐·村居》

图：《清平乐·村居》词意图｜图源网络©️

有山水寄情，有儿孙绕膝。看似安逸、悠闲，隐士一般的生活，对辛弃疾来说，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与妥协。

他时长回忆曾经的自己，风华正茂，驰骋疆场，以为自己能够为收复旧山河出一份力。可叹如今，空有一身的本领和满腔的热血抱负，早已经满头白发，只能做一个勤于农事的庄稼汉。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辛弃疾《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他说：“看我年少时多么风光啊，拥兵数万，旌旗飘飘，在沙场杀敌。但现在想起以往的事情，只能为现在的自己叹息。让万物复苏的春风，也没法染黑我的白发。青春就这样白白流逝了，我只能把自己写下的长达万字的抗金战略，拿来换取邻居教种树的书。”

图：“壮岁旌旗拥万夫”词意图｜图源网络｜作者吴泽浩©️

机会从没有真正眷顾他，以后也不会。

辛弃疾就这样过了长达二十年的隐居生活。直到他六十三岁的那一年，主战派韩侂胄掌权，重新起用了他。

可是一切并没有改变，反对者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对他三番四次的发起弹劾、攻击，甚至是污蔑，他很快又被革职了。

辛弃疾已经到了暮年。再次的起用诏令传到他家时，他已经大病不起，不能赴命了。

回忆自己的这一生，感慨世事的沧海桑田。老年的辛弃疾曾经登上北固亭。“北固亭”，又称为“北顾亭”，是难逃的北方人，可以站在这里遥望故乡的地方。

他看到了自己这一生的结局，只剩无限感慨。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词意图｜图源网络©️

辛弃疾怀想当年把北方的魏国打得落花流水的孙权，想起南朝宋的刘裕英勇北伐的功绩。自己也有这样的志向，也有这样的能力，可惜却无法建立像他们那样的功业。自己南下已经四十三年，壮志不已。历史名将廉颇老年时，朝廷还派人来问他的情况。我也老了，会有来关心我，还能不能披挂上阵收复河山吗？不会了。他们对金人是入侵已经麻木，只想着躲在角落里苟安。

岁月无情，这些英雄豪杰、风流事迹，总会“被雨打风吹去”。辛弃疾自己也终将是这个结局。

曹操曾写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曹操感慨岁月无情，只恨天不假年，自己再没有机会去完成自己的宏图大志。辛弃疾也志在千里，也壮心不已。可是即使上天再给他时间，他依然没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辛弃疾的无奈和遗憾，比曹操又更胜一层。

图：辛弃疾像｜图源网络｜作者毛国伦©️

人中青兕

现代人说起辛弃疾，走只知道他是著名的词人，是“豪放派”的代表，被成为“词中之龙”。这仅仅只能说是一个美丽的笑话，如果泉下有知，辛弃疾本人看来，还是一种悲哀。

历史上真正的辛弃疾首先是一个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豪气干云的豪杰。他的梦想是率军北伐，收复被金人占领的中原河山。至于在写词方面的成就，仅仅是在现实中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一份消遣，一个发泄渠道罢了。

就连他的外貌，也和我们印象中的文人无关。他长的高大魁梧，力大无穷，而且胆识过人。

遗憾的是，仅仅因为他的身世，以及主战的主张，被当世所不容。尽管他无论担任何官职，都尽职尽责，而且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无奈，他依然无法得到朝廷的信任而受到排挤。虽然中途有几次希望的曙光显现，但无一例外，很快就又受到弹劾与猜忌，从而丢了官职。

与历史上很多郁郁不得志的人不同的是，虽然屡次受到诽谤和排挤，但他并没有牢骚满腹，自暴自弃。他自始至终都胸怀一颗赤子之心，只要有机会，只要对社稷、对百姓有好处，他都竭尽所能。实在是不得不退隐山野时，他也能在山水田园之间，找到生活的乐趣。也许，这就是他的豪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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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他也从来不曾妥协。据说他在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依然悲愤地大喊：“杀贼！杀贼！”也许在苟安的南宋朝廷听来，这种呐喊就像是一个笑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辛弃疾一直都是那头勇往直前的人间青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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